【绿红】Where No Man Has Gone Before/星辰之地 3
3.
“我们快到了。”在反复确认前面那颗幽暗闪光的星球就是航线最终目的地以后，巴里谨慎地转过身，他向舰长点了一下头，“前面就是伊甸，我们即将抵达。”
从上个世纪起就不断收到的信号发源地，在人类终于拥有跨星系的星际旅行能力以后势必要去造访的第一站，泰森博士将它定义为伊甸——传说中的星球。
舰桥的气氛有些奇怪，布鲁斯挑挑眉。
“为什么...为什么这颗星球看上去如此毫不起眼，我是说，它甚至是暗淡的。”戴安娜在PADD上敲敲打打，“它的外表像是戴森结构——一个完整的戴森球，我们可以得知这是即将进入宇宙三级文明阶段的未知文明。超越了地球一个阶段的陌生文明，信号告诉我们这里存在智慧生命...然而如果想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我们需要降落。”大副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她得出这个结论。
“星舰有没有收到新的信号？”布鲁斯转头看向通讯官，黛娜向他摇了摇头。
“这么说的话...所以我们是要直接飞进去吗...”巴里握紧了自己的操纵杆，他承认此刻自己心里恐惧和兴奋的比重不分上下，“我想单纯的飞行的话，如果没有其他干扰因素，我应该可以带大家穿越戴森球的外体结构。”
“稍安勿躁，等我进行下一步的全舰广播。”布鲁斯皱紧了眉头，“以及黛娜，你继续向这颗星球发送通讯申请.......舰桥呼叫轮机室。”
“我在。”维克多的声音从电子通讯装备里传了出来，有些失真。
“不管怎么样先打开舰体防护罩。”能量体随着舰长的指令在瞭望号外侧汇聚成膜。
巴里不清楚现在该做些什么，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悬停在离“伊甸”不远的宇宙空间里，举目四周安静极了，这让年轻的中尉感受到了未知的紧迫感。
有人开始在在巴里旁边哼起了歌，奇怪的调调将舵手绷紧的神经一下子绞断，巴里发誓他从来没有一刻有比现在更觉得哈尔的声音是那么动人过——是的，这个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想法的舰载AI在舰桥一片死寂的时候——小声哼起了歌，光粒子飞舞在他身边给男人打着节奏，哈尔玩着自己的手指，他在唱，“一座又高又白的喷泉......”
“你在哼些什么？”巴里试探性去捕捉那些飞舞在哈尔身边的光点，他只听清楚了第一句歌词。
“哈尔？”布鲁斯眉间的沟壑被挤的愈发深刻。
AI没有搭理自己的舰长，他笑眯眯地转过头虚虚握住巴里捕捉他身旁光点的手，做了个变奏的起势，“这是《莱茵河的黄金》中的第四段。”
“你还听过这个吗？”巴里觉得有些好笑，他感觉轻松了不少，所以他试图去开哈尔的玩笑，“你就像个智能点歌机。”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其他人明显不是这么觉得的。在听到哈尔的话以后，布鲁斯非常非常明显地“啧”了一声（他让巴里开始担心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太无趣了）而他可以说是一下子进入了警戒状态。舰长几乎是在瞬间打开了全舰广播，“注意！全舰注意！”
在消息蔓延开前巴里还没反应过来，他略带惊慌地看向AI。
“第四段——《众神进入英灵殿》。”第一次，巴里惊觉哈尔沉下脸的样子有了一丝人工智能最该有的影子，无机质的冷酷，“有人来了。”
哈尔化作数据流消失，伴随着布鲁斯重复警告的话响彻在年轻的舵手耳边，“全舰注意！各单位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瞭望号的右翼狠狠震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冲击，这使得巴里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撞向冰冷的金属台面，母舰贴心地升起安全气囊护住了巴里的头，是哈尔......
有不明势力在攻击瞭望号。
“巴里。”
“我在。”巴里在试图保持舰体的平衡。
“我们受到了不明身份的攻击。”所有人，包括巴里在内都看见了骤然出现在曲面舰桥玻璃前的几十架未知战机，它们不怀好意而来，这点从蓄能中的激光炮就可以明显得知，“现在我们需要立刻撤离，轮机室告诉我曲速核心经不起短时间的剧烈加速在右翼受损的情况下，我们需要你带着我们穿过那里。”
“这是不可能的......”在反复分析星体密度和行星带数据以后，巴里喃喃出声。
“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是你的话。巴里，你得带着我们穿过前方的小行星带进入戴森球内部，暂时...我们得先避开他们的攻击。”布鲁斯双手撑在台子上，“黛娜，你就继续向他们发起通讯申请。”
“我们的防护罩撑不了那么久。”
巴里咬紧了牙，他用力握住操纵杆。无数的激光炮打在舰体保护罩上，幽蓝的美丽光罩在视线可及之处一寸寸龟裂，从中心开始裂出了绝妙的网状——它看上去只要再来个一炮就可以被彻底打碎。
行星带间的碎冰帮忙阻隔了不少应该直接打在保护罩上的激光，但这同时也给巴里的穿越飞行制造了更多的麻烦，在又一次险而又险地侧身擦过一颗尖利的巨大碎石残骸以后，巴里试图呼唤自己的搭档。
“哈尔...哈尔你听得到吗？”舰桥上的所有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唯独不见哈尔...
“你在哪？”又是一个急转弯，巴里感觉自己的颅骨在嗡嗡作响，“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他，巴里心里担心极了，他的心脏被看不见的手拽住往下坠。舰体右侧的损伤使得飞船的飞行变的跌跌撞撞——像只即将迫降的鸟，巴里不知道作为与星舰一体共生的哈尔现在会是怎么样，所以他一次次在内心大喊哈尔的名字，巴里希望得到一个回应。
瞭望号即将进入最困难的一段飞行。前方是两块巨大无比的黑色陨石残骸，它们贴的极近，只有中间一线的空间提供给星舰以供穿过，巴里需要带领大家穿越它，而后面的未知战舰还在穷追不舍。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巴里觉得自己做不到一件事，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我在这里...”他听到了哈尔的声音，断断续续出现在耳边，“不用担心我，Bar。我现在将能量用于化作保护飞船的数据流流窜在保护罩上。巴里，我需要你带领我们飞过去，实话讲母舰的保护撑不了多久了。”
那些幽蓝色的光，漂亮的网纹，坚持挡下一次又一次攻击，奄奄一息的防护罩——是哈尔...巴里觉得自己快疯了。
“飞不过去...我们飞不过去的。”这是一道天堑，巴里摇头，“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哈尔轻轻笑了一声，“而我会陪着你。”
最重要的一段飞行即将来临，他们离那道缝隙越来越近，舰体外侧的保护罩发出一声即将破碎的悲鸣。
“我会陪着你。”这次哈尔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而非通讯器。他的声音近的要命，巴里瞪大了眼睛，他注视着光点在自己身侧聚拢汇合。
哈尔将头轻轻靠上中尉的肩膀，而他难以触碰的那只手盖上了巴里握着操纵杆的那只手，“你可以做到。”
巴里近乎是低吼了一声，曲速核心骤然爆发的助推力在加速下贲溢的淋漓至尽。瞭望号在上升，盘旋然后急速迫降，侧身——几乎说是行云流水地穿过了那道缝隙。穷追不舍的敌舰在缝隙的另一侧来不及刹车，它们狠狠地撞上了那道对于瞭望号而言的“生死门”——轰然爆炸。
轰鸣声在宇宙间难以传及，但是它们炸裂的火光照亮了巴里的眼睛，舵手瘫下了身子，他的手还在颤抖，但是巴里知道自己做到了。
“干得漂亮巴里！”舰桥爆发出了欢呼声，巴里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憋了太久的气。
“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哈尔的身形在涣散，又凝聚，他飘在巴里身侧。男人看上去似乎难以继续维持拟人态，这让巴里克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你还好吗！？”巴里惊觉自己的声音哑的过分。
“没事，只是能量消耗太多了。”这个AI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等到右翼机体修复我就能够恢复，不用担心我。”
事实上，就算哈尔那么说，巴里也没有全信。任务完成的极其优秀的舵手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兴奋，他只是默默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遍又一遍用视线检查这个AI的全身上下和那些涣散虚弱的光点。
黛娜打破了舰桥短暂的欢喜，她让气氛再一次陷入死寂。通讯官表情复杂，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美丽的女子摘下了自己的耳机，她示意舰长，“我收到了来自“伊甸”的通讯申请...“
“Captain，是否允许公放。”
“把通讯信号接到主屏幕上。”布鲁斯，包括所有人在内，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大屏幕，肉眼可见通讯窗里一个完整的人形在逐渐显像。
“你们是谁？”电脑自动翻译出了结果，人类第一次接触的极具韵律感的语言在一字一句的陈述着，“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外星人俊美的脸庞深刻的像希腊诸神，他的胸前有个醒目无比又奇怪的S标志，男人深蓝色的眼睛直视着瞭望号的舰长，他重复，“我是Krypton的卡尔·艾尔。”
“说出你们的目的。”舷窗外的行星在安静自转。
“黛娜，打开实时通讯器。”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他向着屏幕里的男人伸出了手。
“我们是瞭望号，我们来自银河系，我们来自地球。”
“我是布鲁斯·韦恩。”
“为了和平而来。”
TBC